杨济安一边交了钱袋子当入门费，一边看着男子数钱。

宋芷凝不曾想过一个小小的灵通阁竟有这般讲究，又追问道：“那这‘询’、‘讯’、‘问’、‘叩’可也有讲究吗？”

男子清点完毕，点头示意他们二人可以进入。

杨济安微微点头回应，淡淡一笑，同时也松开了她的手：“问得好，马上你就知道了。”

“什么？”宋芷凝正一头雾水，不想进屋瞬间却几乎被光闪瞎了眼睛，满屋子的小灯让这间看似不大的屋子看起来更加奢靡，配上镶金边的案桌和金镶玉的交椅，宋芷凝刹那间以为自己回到了皇宫。

一袭身着烟影纱碧荷纹裳的女人端坐在案桌的另一端，正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们：“恭候诸君复光临之，这里是灵通阁金询门，有什么可以帮到您？”

杨济安甩了一张挂在腰间的宫牌，女人拿起来仔细端详一番，露出一个妩媚的笑：“既是有身份的贵客，咱们便不讲那些弯弯绕绕的，我便直接上题目了。”

宋芷凝听得云里雾里，终于忍不住打断道：“什么题？”

女人正低下头翻着一堆案卷，还不忘抬起眼来面带微笑答道：“我们灵通阁有灵通阁的规矩。有来有往，交了定金，还要回答几个问题才可以购买您所求问题的答案。”

宋芷凝心下大悟，了然想道：原来这灵通阁的消息便是这么流通运行的。

她突然有些好奇这幕后之人，该是有何等的头脑才想出来这般的模式。

杨济安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。须臾后，女人高兴道：“找到了，下面请听题——”

宋芷凝看了一眼杨济安，他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，似乎是胸有成竹，又好像是漠不关心。

“第一题：福宁殿前有几级台阶？”

杨济安深深地看着宋芷凝。

宋芷凝：？

杨济安冲她挑了挑眉。

宋芷凝硬着头皮答道：“九级。”

“答对啦，请听下一题：御花园现下种有最多的树是什么树？”

沈芙潇幼时经常上树捉鸟，下水摸鱼，故对皇宫方方面面大大小小可谓是了解的大差不差，这些问题对她来说都可以说是生活常识，只是……

她感到左脸被人盯得灼热，转过头看对上杨济安肯定的目光，咬牙道：“松树和柏树。”

“恭喜这位小公子，又答对啦。下面请听第三题：当今圣上最爱点的香是什么香？”

杨济安第三次看向她的时候，宋芷凝终于忍无可忍，咬牙切齿道：“不是，我说你当真是一题都不会啊？”

杨济安默不作声，耸耸肩，似是示意她继续。

宋芷凝深知言多必失，可都走到了这一步，钱都交了，她又怎会善罢甘休，骑虎难下，只得闷着头继续道：“先前是伴月香，最近几年才换成了雪中春信。”

说罢她还狠狠地瞪了杨济安一眼。

杨济安似笑非笑地移开目光。

“恭喜两位贵客，全部答对！你们已经通过了初试，下面只需回答一个问题，便可得到客官您想要的答案。”

宋芷凝本就烦躁，又听得女人此番言论，做公主时的小性子又上来了：“不是，你们搁这耍我呢？这一个一个的，有完没完？”

宋芷凝皱着眉头看着笑吟吟的女人。

女人笑答：“客官莫急，刚才那三个都是初试，接下来这个才是正儿八经的一问，问完这个，您便可以得到您想要的答案。”

女人玉指纤纤地收回了眼前发黄的简卷，又拿出了另一本看起来较新的卷轴，翻了半天，定在一页，随后笑眯眯道：

“我想问——秦氏一案，有小道消息谣传是被杨家小侯爷假手陷害，此事可为真吗？”

杨济安想也不想回答道：“否。”

宋芷凝转头看他，额边已经冒汗。

女人笑着合上了卷轴：“杨小侯爷，说话可保真？”

杨济安淡淡道：“自然。”

女人鲜红的指甲点着案桌，声音带有几分蛊惑：“那是谁呢？”

杨济安盯了她几秒，忽然就笑了，笑得宋芷凝毛骨悚然。

杨济安这厮，平日里若不笑那张脸叫一个正气凛然，可就是不知为何，一笑起来便让人觉得阴鸷邪气，甚至还带有一丝魅惑。

“这便是您的第二个问题了。”

女人哈哈一笑，摆了摆手：“有意思。既如此，我便记下了。”女人打了个手势，旁边的小丫头在纸上写写画画。

“你想问什么？”

女人看着杨济安，杨济安看着宋芷凝。

尽管杨济安已经收回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，宋芷凝心下产生的阴影却依然没有消散，她向他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，杨济安却是朝女人的方向抬了抬下颌。

“我问？”宋芷凝瞬间了然道，却又有几分不可思议。

杨济安点点头。

宋芷凝有些疑惑道：“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？”

杨济安看着她道：“先前便已说过，你所问之人便是我所问之人。”

宋芷凝只觉得背后冷汗都快浸透了，自己浑身上下都好像被他看光般难以自容，心下的声音又在不断放大：

为何她对答如流的说出宫中这般细节的事，他竟一点都不生疑？

倘若他对宫中这些问题浑然不知，为何又装作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，坚定自己此行必定有馈？

除非，他不是对自己有信心，他是对她有信心。

他相信她能回答出来有关宫内的任何问题，这才让他甘愿一掷千金，求取消息。

可是……宋芷凝怎会知道这么多呢？

宋芷凝一瞬间汗毛倒立。

不，不可能。

他不可能知道是你，他怎么可能知道是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