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古苗瑶与汉家不两立，奉行分群而居，更在乎自身隐私和血统，怎么都不可能出现瑶汉混居的情形。

回想刚才在整个瑶寨上方的熟悉感，张海凝顿时反应过来，这些高脚楼是在保护这座风格独特的汉式建筑，太不对劲了，瑶汉混居便罢，瑶族楼保护汉式楼，从逻辑上就说不通。

吴邪灯光在古楼里若隐若现，张海凝内心无奈，这小子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，招呼她一声就敢往楼里闯，亏得这楼跟着寨子泡在水里时间不断，没有机关，否则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

张海凝二话不说游进古楼的天井院中，探灯往四边照，天井四角与中间共十二根柱子，往内为墓室回廊，再往后走就是房间，四面都有门，前面通往前堂，后面通往院子，两边通往侧厢。

张海凝头部蓦地感到一阵刺疼，这种充斥着古老家族气息的建筑布局她其实是熟悉的，昔年回乡祭祖时见到的祖宅，还有梦里的祖宅大院……

所以这里也是他们张家的祖宅？

水声哗动，顺着声响望去，前堂里忽地探出颗头，张海凝仔细一看，竟是穿着潜水服的吴邪在那里狗狗祟祟的样子，像是在怕什么东西，她游过去接应他，再看他目光对应的地方，后堂窗户里头绿光弥漫，看不清晰。

手电光扫过，实际是个影子，青色光团很快迅速暗淡下去，直至熄灭。

潜水服把人包得严严实实，两人只能通过潜水镜看到对方的眼色，吴邪眸里的恐惧顿时散去，与张海凝就要往后堂窗户里进去。

张海凝拉他一把，示意他看窗框上的手印。

手印清晰新鲜，食指中指奇长，吴邪拿手对着印子比划一下，看向张海凝，她摇了摇头，拥有发丘指且在水下的人除了她就是张起灵，这个手指长度是张起灵的杰作。

两人游进后堂，并不见绿光踪影，在后堂里搜索一圈，角落里有道屏风，那后面立着一道古怪的人影。

吴邪吓了一跳，这是什么鬼东西？

这影子和屏风很像楚光头给的那张照片里的影子，如果是在这里拍摄，至少说明水下古寨淹没的时间，最早不过是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左右。

能做到淹没古寨同时不露风声，的确是张家人的本事。

张海凝游过去看一眼，冲吴邪扬手表示没有危险，只是个人形的东西，头手脚齐全，已经被蜡化，早就死了，自然不会存在危险。

这东西和张起灵二人发现的骨骸一样，缺少了右手，有着被破坏的痕迹，似乎有人故意如此。

想到这座古楼的由来，张海凝已经不再意外了，张家有旧俗，无论是死在外面还是族里的族人，都会被砍下右手单独葬放，这是张家延续几千年的传统，她也不知道缘由。

吴邪用军刺刮掉一层人形身上的白色，底下本来的颜色为黑红色彩，是铁，这是个铁俑，他又把所有附着物刮下来，伸手一摸，铁俑上的花纹和他们找到的那个铁块花纹完全一样。

两人顿时就明白了，铁块是铁俑的碎片，当年考察队打捞的就是这东西。

屏风边有条走廊，凑近看其实是个铁门，走廊整体呈倾斜向下，通向地下深处，古宅结构里的后进大院实际修在地下，是刻意做了手脚。

走廊底部是间砖头堆砌的地下室，两边无数铁架子上平躺许多铁人，都没有右手，房间尽头是面封闭墙，砖石地面上出现一口井。

幽深的井里就在这时候，缓缓亮起了绿光。

张海凝拍拍吴邪，他举起手电照亮，她则迅速游过去，才看清是条娃娃鱼，娃娃鱼滑动尾部爆发起来在水里游得很快，张海凝为了追捕也费一番力气，过程中意外发现旁边墙壁上的青砖有个洞。

她伸手摸到里面的手电筒，使力时挣断了绑着另一头的尼龙绳，他俩在胖子的旅行包上见到过，手电在探灯下照了照，上面果然刻着字：

SOS，跟着虹吸潮。

手电玻璃罩糊了层防水胶布，打开时就形成了青光，吴邪忍不住暗骂，要不是有张海凝一块，他能被胖子这出给吓死。

游了这么长时间，两人的氧气已经不足，井里情况不明，现在只有两种选择，要么回头重新整顿整备再来，那至少要两三天，张起灵二人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，要么立刻下去把他们带出来。

张海凝与吴邪手势商量选了第二条路，随后一头栽进井里。

笔直向下游的感觉十分不好受，浑身上下哪里都觉得不适，两人生生忍住窒息感，看着青砖消失露出岩石脉络，水流速度逐渐变快，氧气瓶抖动起来。

张海凝意识到不好，对吴邪做个屏息动作，自己也屏起呼吸，一手抓着氧气瓶，一手拽紧了吴邪。

之后的经历类似于西沙那个水下机关，差点没被甩飞出去，这地方水流湍急不说，还有向下的陡坡，片刻两人连带氧气瓶就撞在一道铁栅栏上。

张海凝感受到脊背疼痛，抬起眼皮扫过神情慌乱的吴邪，直觉眼前昏暗模糊，神志不清。

朦胧间疑似过了很久，有什么光芒亮起，出现几个影子，自己骤然浑身一轻，接着落在什么地方，清清凉凉的感觉抚过额前，使得意识逐渐缓缓回笼。

这里可是百米深的水下，怎么会有别的人的影子出现，而且有一种奇怪的味道？

张海凝恍然发觉有问题，意识挣扎着全然回转，猛地带动上半身坐起来，头部又是一阵刺疼，她轻嘶，抬手按揉额角，醒来对上三张狼狈却松了口气的脸，是吴邪与张起灵胖子。

“没事了吧，小凝妹子？”胖子伸手探了探她额头，咧起嘴，“好歹是醒了，胖爷都要以为你打算睡个天荒地老了。”

“你才要睡到天荒地老，少乌鸦嘴。”吴邪连声咳嗽，那虹吸潮真不是人能承受的极限，太遭罪了，若不是张海凝护着他，他保准已经去见如来佛祖了。

半晌张海凝缓过了头疼劲儿，瞅了瞅张起灵胖子的狼狈样，同